大蚊

为何春花秋雨艳阳落雪撒满一地无根

《卡萨布兰卡》



真实情况就是,有很多个博士也有也有很多个银灰;可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个行李袋,他偏偏钻进我那个。

博士的椅子转了一圈,其实他只想转半圈,转到正好面对着发电站,可惜用力过猛了。从罗德岛醒来的第二天,他把所有的椅子都换成了可以转圈的。每当他这样旋转的时候,天地色变,可以在短暂的晕眩里寻找到安宁与醉宿的快乐。旋转旋转,风景在模糊,时间在错乱,胡茬和睫毛一起疯狂生长,盖住眼睛和嘴巴,做一无所知一无所见的哑巴。

他的旋转停了下来,被手按住了。这阿米娅,明明是说悄悄话的语气但音量不小:“博士理智蒸发了吗,要不要休息一下。”

博士很温和地笑笑:“员工宿舍我又不能进,你让我转一会儿就好了。没事阿米娅,我现在感觉挺好的。”

等一等,博士,你别走,不是转一会儿就好了吗,你迈开腿干什么啊?

博士,博士,那边是宿舍,博士……

安塞尔,现在宿舍里有谁?会不会都神智涣散,伤到博士?

应该没事。你回发电站呆着吧,阿米娅,又偷跑出来旷工。

博士进了员工宿舍,抚摸着新购进的沙发,真皮,摸起来是龙门币的质感。他坐下,一种强烈的陌生感自下而上轰击他,他知道因为他不属于这里。

他坐到猫爬架上,他属于这里。

和归属感一样将他包围的是菲林的毛发。菲林没有特定的掉毛季,他们全年都掉毛。他思考,他还没有招到过什么初雪什么崖心,整个罗德岛就一位菲林。这位菲林,很显然,曾在此短暂停留,没有留下动人的体温,但留下了毛发。

猫爬架很高,是为了适应一米九的生物攀爬玩乐,因此博士坐上去并不觉得狭小。他从上而下俯瞰,只感到开阔、心旷神怡。不知道有没有细小的毛发被吸进他的肺里,那些微小的快乐可以停留在他温暖湿润的体内,一直积攒成肺部的阴影。

博士躺下,合眼。旷工的阿米娅不来理他,整合运动打不到员工宿舍门前,他可以浸泡在自己的小世界里,在幻想中种出花田,将季节永远设定成夏天,让里面开满永生不败的向日葵。一天天过去,唯一会变的只有向日葵随太阳摆动的花盘。他要在阳光下摆一只行李袋,太阳会把黑色的袋子晒得发烫,于是喜好温暖的幼年菲林会从袋子中钻出,在花田里长大,拿起手杖,丹增停在他肩上。最后成年的菲林会披上自己御寒的大衣,从他温暖美好的小世界里出走,走回自己的寒冷谢拉格。

博士睡了个饱觉,醒了,看到猫爬架上还盘踞着银灰。总裁端坐,闭目养神,好像博士不存在。

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个行李袋,他偏偏走进我那个。啊,卡萨布兰卡。

博士的梦实质完全颠倒,银灰分明是从寒冷的谢拉格出走,钻进晒得发烫的行李袋,钻进温暖里。博士突然高兴了,从猫爬架上很矫健地一跃而下,显示出一个举铁之人的力量。有些人爱其他人,是在心中自己使自己起起落落最终登顶。博士在陷入下一波文件前,这么高兴的想。

攀登自己很好,我所有的爱意和浪漫都是自己给予自己的,我所有的失意与踌躇都是自己掷给自己的。我是我自己的诗人,爱人,历经千山万水的旅行者。

博士从自己充满花香的小世界里走出来,回到办公桌前,回到指挥台上,回到训练场旁,可他把银灰落在了那里,因此常常要再去小世界里找他。什么时候去找?涣散中,白日梦里,深夜梦里。

博士确实在攀登自己,可他又不是自己的诗人,爱人,历经千山万水的旅行者。因为他在做梦,即使不断从梦里醒来,他也能在现实中看到梦的部分组成。他能看到银灰,光线从银灰身上折射到他的视网膜上,他能物理意义的看见,在真实世界中看见。这是梦在真实世界的延续吗?

不是,因为真实事件不能延续梦,梦才能延续真实。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个行李袋,他偏偏钻进我那个。

这就是真实。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呢?我爱你,悠悠然地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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